天天感谢神

year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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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u1

2011年9月12日。星期一。中秋。

这几天特别崩溃。
昨晚赶功课，争分夺秒熬到一点多，早上的考试还是没过，招人一顿好骂。
这个考试，说来话长。
某人见我甘心乐意在苦海里浮沉，便恨不得弄个打捞公司，将我五花大绑劫持上岸。于是帮我把名报了，又搜来一堆资料，让我见缝插针地看。
苦心孤诣，叫人无法辜负。
只得挑灯伏案，尽力而为。
然而我明白天意---此事若成，必难逃后患；因此得知结果时，反觉释然。
若依靠人的力量，从何处被高举，必于何处跌倒。
就好似那光艳不可方物的水晶楼阁矗立在浮沙之上，危机四伏，摇摇欲坠。轻风一来，便站立不住。
感谢神，他知道我，也知道我知道他。

year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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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u1

2011年9月13日。星期二。

昨天，铁娘子给家里打电话时，爸爸说：“上次的那箱假水果还没到家呢，叫妹子打电话问问。”
铁娘子把话转给我，我不由诧异：“怎么这么久？难道上帝知道我想从广州快递，就让他们发广州去了？”半开玩笑，觉得那实在不可能。

这一次订货，每次下单都让厂里送到广州飞刀那儿，因为要走EMS，物流公司可以直接上门收货。
不料一周前接到爸爸电话：“你是不是又订了箱假水果？我接到个电话，说它们在途中了，问我什么时候在家。”
啊？！我说：“没让他送您那呀，难不成我选错了地址？”
上网看看，果然好马失蹄，在下单时不慎点了默认地址，硬是让一箱水果往家里送过去了。
心里堵了堵，想，这批货只能烂在家里了。因为物流公司不上家里收货，从家里寄海运也不值得，因为体积大重量小。
跟爸说：“货到了先放着吧，日后如果有别的东西再一块寄。”
也懒得联系快递公司去修改送货地址了，因为订上一批货时有个小小的教训。那时，有一个单子即将到家时按我的要求被转出广州，快递公司就多收了近五倍的费用。想想，就不折腾了。
于是重新回厂里下单，订了同样的一批货，让他们往飞刀那儿送。
这样，就把往家送的那箱假水果抛诸脑后了。

谁料到了这时，老爸说东西还没到家。都一个星期了，该不是送到别人家去了？哪个快递公司那么糊涂？货丢了不要紧，反正所值无几，但我希望知道它的去向，隐隐有种印证自己假设的愿望。
昨天是中国公共假期，不想打搅谁。
今天就上网找出那一个单子，发现订单状态是“交易成功”，而送货地址仍然是家里，收件人是爸爸。
把订单号码给了厂商，问：“早些时候下的一单还没有送到，却说交易成功了，能帮忙查查么？”
对方很爽快：“好。……那一单9月7日就送到广州了，是李某某签名的，对吗？”
我说：“我要查的是早些时候订的第一批，不是后面的那批。”
对方说：“对啊，那第一批的到了，后一批也马上就会到。”

额滴神呀。
知道飞刀签收过了，我除了放心，便是心折。
因为，没有任何人提出过要把这批货改发广州，而且我已经作出了让它烂在家里的打算，然而，它真的莫名其妙地到了广州！

year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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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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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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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to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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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u1

2011年9月18日。星期日。

今日有些许的寒意。风刮得雨篷响个不休。
翻回以往的日志，才发现当年那个极其怕冷、不时因血液循环不畅而脚趾抽筋的自己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
“跑这么久怎么还没见你出汗？”
“底子太寒呗。”
这一问一答，是过去多年里常常重复的。问话的是别人，回答的，自然是我。
这样也好，别人在酷暑天气坐立不安的时候，我总能气定神闲。
铁娘子常对人抱怨说：“从未见她吹过风扇。”
我便画蛇添足般解释：“我从不怕热，只是很怕冷！”
这个冬天不知不觉地过去，那个怕冷的我，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因为康妮毕业回国，下午给她的房间拍几个照片，要发给有兴趣租住的人。看着她整理床上的被子，一床，两床，下面还压着个夜夜相伴的热水袋。
想起来，其实在去年以前，我都是跟她一样，盖着两床被子，还抱着个热水袋瑟瑟缩缩地过冬的。
而这一年，自始至终，我只盖一床薄被。偶尔用一下上次在教会颈椎病发作时晖给我的麦子袋，但只是偶尔。
总的来说，这一年我比过去更瘦，脂肪含量更少，但身体比过去更为健康。
我感谢他的眷顾和恩待。
那股力量永远在那儿，问题只在于我们愿不愿意用心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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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聚会后众人座谈，探究如何从日常工作和生活中遵守主道，活出基督的样式。这话乍听之下很空泛，也易使不信神的人心生反感。然而，这应该是我们最基本的生活元素。
听了几个小见证，发现世间的各种小试探是层出不穷的。所幸的是，弟兄姊妹们都一一胜过。而且他们在处事上的严谨和一丝不苟，是很值得本人效法的。过去我尊崇平衡理论，有些小问题若没有及时发现，就懒得去积极主动地处理，一心相信神会去收拾残局。（譬如，回家后发现别人多找了我一刀，如果不是顺路，就不会专门登门奉还，只对自己说：“反正神会拿去我不该得的那一刀。”然后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度日了。）
其实，惟有踏踏实实地做人，干干净净地过日子，生命中不留一点点的破口，才有神的祝福相随左右。

下午的几个小见证：

姊妹甲：
那时候我在一个工厂找了份包装罐头的活儿。在流水线上，很多工友会把入罐前的马蹄塞到嘴里吃。他们常常笑我：“你怎么不吃？”我说我是基督徒，不做这样的事。他们一致认为我这个人有问题。
我们有一项工作是计件的，就是按剪去的蘑菇头的量来算工钱。当时其他人都爱在桶里翻来翻去，专挑大颗的蘑菇来做。我则拿到什么就是什么。记好工作量、把加工好的蘑菇送过去后，因为没有人监管，有的工友就会把加工好的蘑菇桶又搬回来，重复计工作量。
因为没有效仿他们，我在那个厂所得的工价很少，但我心中很喜乐。我在那里呆了半年，厂里从上到下，我没有漏掉一个，都向他们传过了福音。离开工厂时，厂长对我说：“只要是你介绍的，我都要！”

姊妹乙：
在包装蔬菜水果的时候，我们厂里十来个工友都习惯把一些价格比较高昂的果蔬偷偷带回去，好比说樱桃和姜。他们每个人都会带个书包大小的袋子，一有机会就塞一点进去。他们看我不拿，就很奇怪，说：“我们每天包这么多，你拿一点有什么关系？”
我坚持不拿，因为我知道这样不对。后来有一天，有个要好的工友挑了一袋水果，大概有一两公斤，说：“反正这个东西不值钱，你带点回去家里吃。”
我知道价格不贵，当时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回到家以后，跟老公说起这件事，他当时就生气了，说：“你怎么能做这种事？马上把它丢掉。”
我有点舍不得，拿出来给他看，说：“你看个个都是挑过的，很漂亮的。”
老公说：“一定要丢掉！”
我还是舍不得，就偷偷放起来。
第二天我拿水果出来吃时，发现并没有自己拿回来时的那么漂亮，而且大小不一。心中正奇怪，老公就过来告诉我，那一袋他已经丢掉了，这些是他专门跑到超市里，给我买了同样的一袋。
（她先生在一旁腼腆地补充：“凭我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完全要靠神。”）

姊妹丙：
昨天到Morley购物中心时已经很迟了，想快点买好东西回家。进了一个蔬菜店时，拿了根黄瓜往车上放，往前推推过去就忘了那根黄瓜。到了一家超市，付钱时发现车上那根黄瓜，才想起来钱没付。（五岁的）儿子着急了：“妈妈这可怎么办呀？”
我说：“付好这边的钱我们就回去付钱。”
于是急急忙忙地结算了超市里的货物，就回到蔬菜店里，补付了黄瓜的钱，这才放心和儿子推着车离开。
可是到车上放东西时，我发现购物车里又冒出支没付钱的牙膏。原来刚才急急忙忙地结算时，把这牙膏给拿漏了。
当时儿子也很着急，可是购物中心已经关门了。我们只好那样回了家。这件事虽然不是我故意的，但我还是觉得亏欠神。我先生今天早上还为这事把我数落了一顿。虽然是一两块钱的事情，但他说这样的事再小也不该发生。
（注：他们将在超市开门的时候去补付余款。）

姊妹丁：
有一次我们在一个旅游点排很长的队买了饭，吃完以后我就发现有一瓶可乐没有算在帐单内。怎么办？必须补。但几个孩子就有点为难，说：“还要排那么长的队啊。”
我说：“没有关系，我们慢慢排。”
于是又重新排队，把可乐的钱付了。那收钱的人，自然是很惊讶的。感谢神啊。

弟兄甲：
有一天在中餐馆吃完饭，结帐时那人找钱给我，我没仔细看就塞进口袋。后来付停车费时，我掏出钱来才发现，我的钱怎么还多了？原来口袋里只有二十多刀，现在倒变成三十多了。我赶紧回到那家餐馆，把多出来的钱退给他们。
他们当时看我的那种眼神，真的当我是有精神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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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铁娘子就嘀咕：你看这些厂，每天都给人偷东西，做生意多难啊。人的贪念何其重，没有人监管，洁身自好的人反被看作不正常的了。
我想，生意人是必须预计到这种情况，而且把这种损耗预算到成本里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不能从改变人的心灵入手，就只能采取现实的策略，抓大放小了。
只有上帝能救这个世界，只有他的教育才能有效地遏制人类与生俱来的贪婪。所以，中国现在不少企业已在走向基督化，教人靠着神的力量战胜世间的种种诱惑。当基督化成为时尚，落实到地球人的生活和工作中，人与人之间沦丧已久的信任与爱心才可能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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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母说了一句话：“一想到那么多人要下地狱，我就会哭。所以不管多么难，阻力多么大，我都要传福音。”
这也是铁娘子近年来锲而不舍地做着的一件事。
老家的远亲近邻、三姑六婆、过路人众，都给她“得罪”了个遍。不管人家爱不爱听，她都不厌其烦地用她不伶俐的口齿、不标准的发音来反复宣讲天国的道，以救天下人为己任，常常让人避之惟恐不及。
我一直不太认可她的“灌鸭式”传道方式，她却坚信神会作工，而她只是撒种而已。她的勇敢和执着无疑是令我汗颜的。面对种种辱骂、冷遇、讥讽，她毫不介意，一个“感谢神”就化解净尽。她说：“与罪恶相争，我还没有抵挡到流血的地步。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敲录她常常唱着的一首歌，以表达我的敬意：

若不是圣灵引导，十字架上爱的吸引，
有谁能够去摆脱世界上的诱惑？

主把我的命运改变，主把我的命运扭转。
在人生的岔路口上，处处都有神的恩典。

感恩的泪满面，心中是格外甜。
十字架上爱的吸引，叫我终生不能改变！

主来世上寻我回，我拿什么见主面？
看到一个个失丧的灵魂，岂能袖手旁观？

year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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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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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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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oz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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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oz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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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意

神又不给你饭吃。。

lyu1

2011年9月26日。星期一。

又是一个星期。
“日子天天的过去……”
一句老旧的香港连续剧主题曲，总在脑间幽灵般飘浮。那带着些无奈和伤感的男声，就这么一寸一寸地，拉近我们与人生终点的距离。

过去的一周，过得相当充实。
爱立克夫妇是星期一中午过来的。一直意欲主攻餐饮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的钦，凭着多年的尝试，积累了多种美味糕点的简易配方。
那个下午，我们就在厨房里，其乐无穷地制作scones和苹果酥。

司康一直不是我爱吃的点心品种。这么多年仅仅在超市里买过一次，那干硬而无味的感觉便让我不敢再问津。
然而上次在爱立克家的下午茶时间，钦烤制的司康却使我对这种食物的印象大为改观。那刚出炉的司康，温香松软，清淡而富于余味，蘸着黄油来吃，很是解馋。
星期一动手去做，才发现这种点心的制作非常简便，远没有麦芬、曲奇那么多繁琐的工序。钦告诉我，这个方子是她在尝试了许许多多不同的方子、经历了多次失败后才最终定下的。我也总算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像她一样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探索、经过一次次改良以后才定下配方的人，会将一个配方看得那么重要。

苹果酥是我心中的一丁点儿痛。
有一段时间，我的生活中全是苹果。
那是一种粉粉的青苹果，嚼起来酥酥的，又松又甜。
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因为皮上没有打蜡，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地蔫掉。
我那时便想，如果能把这些苹果做些苹果派，该有多好。可是那时候每天都两脚不着地，没有心思去拜师学艺，于是活活地让一大堆苹果香销玉殒。
钦总算教会我制作苹果派。没有模具，就捏成小油角的样子，那就是苹果酥。
钦说，这种饼皮用处很多，可以用做咖喱酥和香肠卷等多种点心的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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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爱立克和钦很义气地坐在门外吃午餐，以吸引顾客们进来。
他们也了解人们的消费心理，知道人们总自觉不自觉地会跟随或效仿其他人的行为。
果然，就有几档人因为看到他们吃饭就进来找吃的。
因为这个饮食中心开张十三年来从不开周一，住在附近的老饕们从不在这一天跑过来。托尼走后，会议室的利用率也低得可怜，楼里越发冷清。还好从这周开始，对面就搬进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稍稍增加了一点人气。而平素，仅有些造访珀斯的游客，或者不熟悉周边环境的人会误打误撞走进来，然后像飞倦的苍蝇一样饥不择食。
而在那个下午，有一家四口子也进来吃饭了。
那时候爱立克夫妇刚刚离开，这家人就进来索取了菜单，看了看，点了两份菜。
女的像是身怀六甲，带着的两个孩子似乎都在四岁以下。她问：“你收不收卡？”我说不好意思，现在只能收现金。
她对她年轻的丈夫说：“你包里的钱还够吗？”
他翻了翻，摇摇头，做个鬼脸。
饮食中心里有ATM，可是通过去的路上有一道紧锁的铁闸隔开了，那铁闸逢周一都上锁。男的转头看看铁闸，说：“对不起……可不可以让我留点什么东西给你，你先让我们吃，我们明天送钱过来？”
“不必。我先给你们把菜上了，日后方便的时候你把钱送过来就可以了。”
“真的吗？我还是把我的名字和地址给你留下吧，我们就在旁边那条街。”
“不用，没问题，我相信你。”
于是给他们上了饮料和饭菜。临走时他们问：“我们欠你多少钱？”
我把单子拿给他们：“一共是28刀。”
他们说：“非常感谢！我们明天会过来。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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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他们没有出现。
我就庆幸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铁娘子，因为她的心虽然超脱，却仍不免用世俗的心去揣度这件事。
对我来说，如果我的信任被辜负，在这件事上我的损失只有28刀。而我仍然相信，只要不是在极端的情况下，人总是不愿意背叛那些真心信任自己的人的。
这是我对人性的一贯理解，也是一种人生经验的总结。因为在以往类似的情况下，我还没有被辜负过。只是，之前涉及的更多是实物，而非数得出来的金钱。
星期天在教会背主祷文，到“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时，就想到这件事。心想：这应当也算是小小的一笔债了。只是过了他们承诺要过来的那个星期二，我就没有再想把这笔钱收回来，一对年轻的夫妇，两个年幼的孩子，他们总有自己的难处。

今天下午，正在厨房里忙着，听铁娘子说店里有人。
走出去，看见一个头发理得很整齐的小伙子。
他点点头打了招呼，把手上攥着的两张纸币递给我。
我没会过意来，却听他说：“对不起，太忙太忙，没办法早点过来付钱。”
我认出了这是那个爸爸，接过他手中的三十刀，说：“谢谢。”
他扭头走出去，我说：“要找你两刀。”
他回头笑：“不用！真的不用！”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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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这几天，过得比较紧张。
接了个近千刀的单子，虽然如临大敌，却想检验一下自己的战斗力，便没有寻找外援。
星期三四采购，星期五就开始做糕点。
光是绿豆糕，就试做了四次。因为找不到切实可行的绿豆糕方子，就把Linda以前做凉粉的方法挪用了一下。头几次没有熬绿豆，就用椰丝顶替。却总是发现豆粉一放到滚水里就凝固了，根本成不了糊状。
到做第三次时，才想起Linda说过豆粉是要先用水化开的，不然发挥不了作用。一窃通了，就水到渠成。把糖量粉量控制好，就弄出几百块很是可口的绿豆糕。
至于其它的点心菜式，大多驾轻就熟。只是因为份量大，不敢怠慢，星期六一早就到店里开工，在炉子边站了一天，竟也不知疲倦。
到下午，离出餐的时间近了，就赶紧将烤好卤好的鸡们鸭们端了出来，一只只剁好，码在盒子里，其它的饭菜，也一份份打包。
感谢神，到达时虽然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少许，却正赶上来客齐集、晚会即将开始之际。

再花几个小时打扫完战场，与我患难与共的铁娘子便感叹这工程的浩大与艰辛，要我转行的言辞自不免又层出不穷了。
经历了这一场恶战，我也发现，这个厨房虽然宽敞，却仍然不适合大批量的快餐生产。普通的西式商业用炉难以保证多人同时工作，其火力也远远跟不上中餐快炒的需要。如果仅仅着眼于中餐加工，在这个地方或能养家糊口，却没有广阔的发展前景。

lyu1

引用第754楼水云意于2011-09-26 22:04发表的:
神又不给你饭吃。。

此言差矣，我们哪口饭不是他给的？

heioz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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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u1

2011年9月28日，星期三。

早上十点一刻，如约出现在妮塔的两层豪宅前。
平素在门前草地上呱呱叫的鸭子们不见踪迹，倒是两条狗听到我轻轻打开闸门的声音，就在那彩色玻璃门后一声紧似一声地狂吠起来。
按了门铃，狗们并没有因为来者是客而消停片刻。直到妮塔走向门口，它们才稍稍安静下来。妮塔从纱门后叫了我一声，把门打开。

这是我第一次在白天看见妮塔。仔细地看她，浓淡适度的妆容下，已现出些细密的小皱纹。前几次送饭时，我都是在黄昏时分的灯光下看到她。那是一张圆圆的娃 娃脸，笑容亲切。
她问：“喝茶吗？”
我说好。
她走进靠近门口的吧台里，很专业地泡了两个茶包，加上奶。
我才发现那吧台的另一端上方，悬着一大串大小类型各异的锅。
“你常在这煮饭？”我好奇，不知道她何以有这十几二十个锅。
她说是：“我在这儿有生意，给乡间来办事或度假的人入住。”
“Bed & breakfast?”
她点头，说这个生意她已经做了二十年。这幢大屋子只有五个房间，其中两个是给客人住的，常常客满，不少固定的来客都是乡下的农场主。她说：“所以你的生意对我很有帮助。我如果忙不过来，就可以让你送饭过来。”

说着，她递给我一杯茶，说：“我们到那边坐下来，走过去向左转就是。”
我端了茶往前走，越过她摆了两套沙发的宽敞大厅，在餐桌边坐下来。
这个屋子的装潢非常养眼，色调虽然偏暗，整体的感觉却是叫人舒服的。摆设装饰虽然多而杂，却很整齐干净，看得出主人是讲究层次和品味的人。
妮塔也端着她的茶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把带来的两盒司康饼打开，告诉她是新烤的。
她拿起一个吃了，说味道很好，只是形状上还要再丰腴一点：“我外婆以前很会做这个。”
这次做的时候，我把每个都打压了一下，做成馒头的样子。她说司康饼还要圆身一些。说话间，她起身去拿了一本看起来很旧的菜谱书，找到司康饼的一页给我看，原来老配方是要放点盐的，而我这次做的，并没有盐或糖。
这本菜谱出版于1950年，我说：“你怎么保留这么旧的菜谱？比我妈还老。”
她说：“因为里面有很多欧洲的传统食物，很有用。当中有许多是很恐怖的东西，像烫牛舌。你们中国人煮牛舌时会加很多调料，但这书里推荐的煮法只是烫熟，吃起来很可怕。我祖母以前还常做羊头吃，我小时候也吃。那时候饿，什么都吃得下。记得那时放学回家，看到路边树上的橙子，就摘下来，连皮带核都吞下去。饿成那样。”

很快，这个52岁女人就转入正题：“你那个店，我一直都在留意，也挺担心你的。因为我知道那个地方，铺租太贵，要赚钱真的不容易。你旁边有个店的店主是我朋友，他现在都要搬出去了，因为那个管理处又要加他的铺租，弄得比我爸爸在市中心旁边带停车位的店铺租金还要贵三倍。在那生存确实不容易。所以我才请你过来聊聊，好把我的一些想法告诉你。过去那个西班牙女人在你那个店里，也一直赚不了什么钱，我想她也是仅仅能维持罢了。她后来试着开早餐，也没吸引到什么顾客。她的酱料卖得太贵，小小的一瓶就要五六刀。你想想，谁愿意花五六刀去尝试一种自己不知道合不合用的酱料？所以价格一定不能太高。你在成本的基础上加个20%，再加GST就行了。你得设法保证现金流的通畅。”
“她应该是做得还行，因为她在那十一年呢。”我说。
“她的钱主要是靠西班牙火腿、冷肉和香肠赚到的，她的酱料常常摆到很旧了，也没有人去买。你也可以卖些中国酱料，把店里跟饮食无关的货物都收起来。现在你的店就是太杂了，什么都有，这样会把澳洲人吓跑的。他们对这种店，常常连看都不想看。我承认，这种店是很方便，什么都有一点，但人们现在的消费心理都变了，喜欢到专门的店里买专门的东西。Corner shop早就在澳洲消失了。我叫你来，也不怕得罪你，上次我听到有人在你门口大笑说：这是个什么店呀？因为你那儿什么都摆着，叫人看着感觉特别奇怪。我在亚洲旅行时，也看到不少这样的店，我要进去看，总被同伴阻止，最后总要劝她们进去看看，不然她们都不想走进去。”
我说：“这个我明白，只是当初什么都想尝试一下，就弄成什么都有了。现在我也想在清掉一批物品以后，向一个方向发展。”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无关的商品拿下架，另外想办法卖，不要放在架上。货架专门摆吃的，卖副食。你的生意主要还是靠你的外卖订单是不是，那个店只是个附属品。但你的店一定要弄好，这样才会有人愿意进去看看，这也能让更多的人了解你的送餐生意。而且店面一定要干净整齐，每个人都喜欢自己进入的店是整洁干净的。就好象我这个地方，如果我在打扫马桶时忽略了一小根头发，客人就会认为我没有打扫。店面也是一样，不能让一点点不好的东西影响了整体的形象。”
“这段时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我还不能确定卖什么东西才好。”
“你就卖中国调味料。你周围还没有中国调味料档呢。”
“可我的店太小，真的要做杂货店，要很大的店才行。你去过珀斯附近那些中国超市吗？它们都挺大的，货物品种齐全才会有人光顾。”
“不一定，你的店做东方食品店是完全可以的。过去我这附近就有一家，店面比你的还小，做得很好。他们做了很多年。有时候人们刚刚看了女性杂志，说某个菜需要绍兴酒，就跑过去问有没有，他们说有，生意就成了。你不要看人家大的店怎么做，你做你自己专门的东西，每种商品，你只做一种，小包装的，数量大一些，这样货物就齐全了。就好象，酱油只卖一种，麻油只卖一种，红醋只卖一种，明白吗？不像那些大的店，什么牌子都卖，你只卖一种。东西卖到差不多旧了你就自己用掉。你有了这些东西，周围店铺的人用完了什么，也会马上想到去找你的。”妮塔侃侃而谈，果然是杂货商的第六代掌门人。
我想起来，前天确实有个穿邻店制服的男子走过来要三瓶甜辣酱，而我的架上只有一小瓶，把他急得满头大汗。
我说：“我现在其实在留意新的地方。如果这个店面能转出去，我就会换一个能让客人坐下来吃饭的地方，这个店限制太多。你刚才提到你爸爸有些店面，现在还有空的吗？”
她摇摇头：“没有。都租满了。你倒是可以考虑买那种带商店的房子，楼下是商店，楼上是自住的地方，这样的话才可能赚到钱。你要知道在澳洲，在租来的地方做生意，几乎是不可能赚钱的，你的钱都得交租去了。”
我说：“嗯。只是买房子现在对我来说不现实。我现在也在面对一些不确定性。如果现在的店面有人接手，我会另找地方。假如搬不了，要在这个店发展下去，那店门旁的那堵墙就得改成玻璃门，而且要做成自动门。”
“改成玻璃门是对的，但是自动门，总是一开一关的，客人受不了。你去过北桥那边有一家叫大碗面的地方吗？那儿原来就是自动门，每次有人走过威廉街它的门前，门就会自己打开，弄得走过去的人都不好意思。你倒不如就一直把门开着，别想着改成自动门。”她说。

就这样聊着，她的观点很明确：只做吃的，别的东西都收起来；货架可以到拍卖行廉价去买；把店面弄得整整齐齐的，让人舒舒服服地走进走出。而且她主张，在没有资本雇人的时候，自己就要多花一些时间心力，打好基础。她说：在这个世上，我们要现实地生活，努力地工作，才能让人看到神在照顾我们；而且，“天助自助者”。如果自己不干活，光埋头读圣经，等待上帝做工，那是不现实的。“等到我退休的时候，政府的福利系统里就再也没有养老金了，你知道吗？我现在也没有足够的钱让我退休以后用，所以我还得努力挣钱。我虽然帮我爸爸管理他的产业，但他不会给我付工资。在他死后，那些产业也许会归我，但他现在才八十多岁，身体也很好。我还是得为自己的未来工作。你还年轻，更应该认真创业。”

后来她问我：“你有没想过开设烹调课程？”
我说：“什么样的烹调课程？”
“你可以在门上贴个告示，说有烹调课程，让有兴趣的人来参加，然后教他们制作某种菜式。你知道我们常常以为中式烹调就是我们所见的那么直接，把肉切成小丁就丢到镬里去翻炒，最后总发现没有我们期待中的味道，而这可能是因为我们遗漏了一些酱料，或者忽略了烹调过程中的一些小技巧。你送来的那些饭菜很好吃，应该开些这样的课。”
“哦，我原来没想过这个。你开过吗？”
“没有，但我原来在学校里教过烹调。只是学生们都不怎么喜欢煮东西，都是父母们让他们学的，很难让他们集中精神。不过很多大人都会欢迎这种课。”
“这种课能怎么收费？”
“人们一般愿意付40刀参加一次课，结束后带一盘菜回家。”
“那倒不低。是一对一的吗？”
“不是，往往有好几个人一起参加。”
“每次选定一个主题，煮一道菜，对吗？”
“是的。”
有点心动。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

临别时，妮塔说：“我有时会得空，你需要帮忙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尽量帮你的。我和保罗星期四会去饮食中心吃饭，到时我让他帮你看看店里，大致估算一下你要改玻璃门墙得花多少钱。”
听着不免感动，从惯于独善其身的洋人身上，很少看到她这样的古道热肠。
行至门口，她问我要不要鸭蛋，是她家四只小母鸭下的。
“你自己吃吗？”
“我吃。不过我给你拿一些。”
说着，她找了个空的面包袋，走到门外的鸭棚里，跪在地上，把角落里的鸭蛋往袋子里装。等她出来时，手上已拎了满满的一袋。
接过那袋鸭蛋，我说：“这么多。我该付你钱。”
“别傻！”妮塔说着，打开院门向我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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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今天跟妮塔有关的流水帐。
我记得不久前，有个女人走进店里绕了一圈，认真地对我说：“你要让人进店看，你必须设法吸引他们，让他们觉得值得进来一看。”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妮塔。

在那前后的另一天，有个女人走进来向我索取菜单。她说：“我爸爸住在泽西街，以后可能需要你们帮忙送饭。”
后来我知道，那就是妮塔，因为几天后她给我打了电话，一气订了两天的饭，让送到她家。
每次给她送餐，她的两条大黑狗就率先跑出来，后面跟着她的老公保罗。
第一次给她送饭，她就很关切地问我：“现在生意怎么样？好些了吗？”语气像个熟谙已久的老朋友。
后来她每次都问这个问题，神情语气间总溢出真诚的关心。
第一次用餐过后，她就发回反馈信息：“很棒的晚餐！谢谢！”
第二次用餐过后，她又发短信回来：“又是很好吃！谢谢！”

在她之前，我也见过两个澳洲女人，她们对我的事情表示关心，等到相熟到一定的程度就向我推销她们的产品。
我于是觉得澳洲女人很会做生意，而且以为妮塔亦属此类。
当她在一个早晨的六点钟给我发短信时，我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这种猜测。她在短信中说：“我对你的营商理念印象深刻。我的家庭在澳洲的杂货业界已经经营了六代，如果你能安排一个时间到我家里喝杯咖啡，我有些点子想跟你谈谈。我只是想给你一点本地的商界专业知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妮塔。”
我睡眼惺忪地回复她：“如果不会给你造成不便，我可以安排上午的时间。哪天上午比较好？”
后来我们短信一来一往，就定了今天上午。
我想，纵使她是要卖什么给我，也许正是我所需要的，何不去听听？

前天早上，又是在七点左右，她发来短信，预订当天的晚餐。
这个疯狂的女人，敢情是来提醒我不要睡懒觉的。想想真的惭愧起来：要创业，又不愿牺牲，害怕吃苦，贪图安逸，怎么可能成器？
励精图治。励精图治。再不要得过且过了。

今天单刀赴会之后，发现这个女人确实只是想帮我。那温柔眉目之下，竟是一副纯粹的侠肝义胆。
在这个世上，我们的思维定势总叫我们不要莫名其妙地对陌生人太好，不然会被认为意有所图。这一塌糊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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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老宋孤军奋战苦苦撑持一年多的韩国店终于壮烈清场。今天来了个马来西亚女子，到店里买纸。原来，她准备在韩国店的废墟上重建一个意大利快餐档。有道是：

长江后浪推前浪，
数载辛酸梦一场。
商海去留天意在，
是非成败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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