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字] - 苦咖啡 (短篇小说）

汗颜jojo · 发表于 2007-9-11 21:18:46

（一）

　天下着滂沱的雨，我不知道这天造的东西为什么会下进人的内心，本单一的仅为完成循环的使命，而人竟自寻烦恼的将它付于了感情。

　Jel颓废的踏着泥泞，没有伞，只是跌撞得前行着，或许是雨水浇没了烟头激怒了一摊糜烂的躯体，或许是沉沦太旧厌烦了的灵魂无端的爆发，他奋力的践踏扔在泥泞中的烟头，被淋湿的头发如瀑布般从脸颊两侧泻下，随着用力的节奏而左右摆动着，如漫无目的的游魂。他蹒跚的移动着浸在雨水中的双脚，无奈的斜倚在霓虹灯下，呆望了半天，又奋力得抬起手臂吞了一大口的红酒。万娜站在距他一步远的地方，无言，无表情，只是呆站在雨中望着Jel. 她略迁了一下身子去扶瘫坐在地上的Jel, 她奋力的拉动他，可是他偏死死的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喝着，万娜一把夺下酒瓶，眼圈仿佛有些红润。恼怒之下Jel狠狠地将万娜推倒在地，随后是破碎声与女人的尖叫。在酒瓶破裂的一刹那，几片碎片飞溅划破了万娜的手指。鲜红的如阳光下玫瑰，滴入水中，立刻散去，再滴又散，最后是满地的混合液，暗淡的红。此刻是静溢的，我一直站在远处，凝望着一切，在红色的液体溅起的那一瞬间，我木讷了，没有上前也没有隐去，只是呆呆得站在那，看着娜扑在一摊红色里哭得歇斯底里。

　（二）

　认识万娜是半年前的事，记得那天她喝得很醉，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在午夜的街上。我开车路过的时候，她刚好正正当当得站在路中央，心里一惊，闭着眼睛急刹车，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没有踪影。正当要再次启动的时候，猛地听见后面传来一微弱绵软带甜却满是酒气的声音，“去振八街。” 她竟然当我是出租了，那刚才。。。就是所谓的拦车方式？还真是胡来，回想都让我毛骨悚然。
　
　“小姐，我~~~” 回过头正想解释什么

  “你什么，小心我告你拒载。” 她趴在我的靠背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白皙的脸，伸到前面的一只手臂满是伤痕，细长的手指如流水般写下，但那手是粗糙的，像老女人般长满老茧的手。指甲顺着手指延伸，没等泻下就中断了，很美，但不完美，是一种残缺的美，令人遐想，让人期待。在她的无名指低端有一个很深很深的烟疤，烫焦的部分略显淡黄，那疤痕很圆，聚缩而成的瑕疵因它的久远而更加迷人。

  开往振八的路上，不断的停车看着她跑到路边大口大口的呕吐，披散的头发完全遮住了难堪的脸。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麻布上衣和一条腿了色的牛仔裤，佝偻着瘦弱的身子像一朵残败的荷。

  到了终点，我不得不扶她上楼。门铃响过很久，见一蓬头垢面的男人打开门死瞪着我，面对这样的情形也只好顺水推舟，将错就错，说自己是出租车司机，只是帮忙将她送上来。那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以巴拉过烂醉的女人后狠狠地关上了门。当即吃了个闭门羹，暗笑自己倒霉，哪里有开出租的西装革履？。。。。。。

  （三）

  小诺是一个很聪慧伶俐的女孩儿，尤其是那双眸子，仿佛可以看懂别人的心。在大学的时候因为她看懂了我，彼此间没有任何承诺就在一起了，直到现在我依然坚信她是最懂我的人，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一个不折不扣的最亲密的人，彼此没有谎言，也不用隐瞒，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但却的的确确的发生在我与小诺之间。

  小诺现在正在攻读博士，时而会同我去喝杯咖啡，若有幸还可以看一场电影。她是一个有理智的女人，即使再发现情人最避讳的东西的时候也会十分镇定，因为它不曾怀疑过我，百分百的心人这份难得的感情。

  因为小诺的父亲因车祸去世，当时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所以小诺每次坐车都乖乖的跑到后面的座位上去。她稳稳得坐在那，到了咖啡屋，很迟才进来。我替她点了一杯加三块儿糖的拿铁，自己又要了一杯不加糖的expresso.我一向喜欢咖啡苦苦的香味儿，但小诺总是说甜甜的香醇加淡淡的苦才是真正人生的味道。我从不与她争辩这点，只是偏爱那单纯的苦涩。她坐下后手里拿了一个坠子，很黯淡已经失去了光泽，小诺微笑的对我说：“真是个粗心的女人，这么别致的东西可不能丢掉哦。”然后将那坠子轻放在我的面前，文雅的品尝着她的咖啡。

  那的确是一只很别致的坠子，一只女人的耳环。整体成梭形，中间是一颗暗蓝色的宝石，四周刻着怪异的图案，外围是银白色的，但已失去了应有的光芒，最下面挂着一颗小小的钻石。小诺用纸巾拭去嘴角的咖啡汁，柔柔的说：“淡淡的苦作调味剂这甜甜的香才不易腻人。”随后上翻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让我感到一丝的惊异，恍然想起了那个醉倒的女人。。。。。。没有片刻的犹豫，坦然自若的像小诺叙说着惊心动魄的拦车，到无可奈何的闭门羹。她不急不躁得听着，小诺总是这样的理解我，今天她显然更加动人，吊带儿白色连衣裙，明快的短发，和那双长长睫毛深处的慧眼，真的偶尔自喜能有拥有一个如此的女人。看着她如泉水般的眼睛，不禁让我有深吻她的冲动。

  小诺告诉我应该物归原主，可没有想到，这竟成了我的劫难。。。。。。

汗颜jojo · 发表于 2007-9-11 21:24:13

（四）
　
　我拿着耳环再次登门，开门的仍然是那个男人。而这次显得更加的颓废，一身烟草与酒精的混合味道，叫人作呕。深凹的眼睛没有一点神情，精神恍惚。见到我也没有丝毫的激奋，只是浑浑噩噩的说：“不管你是收什么的，我们没有钱交！”　咣当～又是一个闭门羹。其实我并不是一个非常有忍耐力的人，只是摸了摸坠子，不习惯拖欠别人什么，就当对我耐力的磨练，于是又按下了门铃。。又是那个男人，但这次我抢了先：“我是来还这支耳环的，那小姐上次……”当我刚举起坠子，话音还没落完，只见那男人的瞳孔瞬间放大，一把抢下耳环夺进屋里。

　“ＴＭＤ臭娘们儿，你不是还有耳环么？给我！你给不给我……”

　“不～不～我求你了，这个不能卖阿！”

　争吵，辱骂，踢打，尖叫，哭泣……

　我跑到屋里，见那男人正在打骂那个醉女人。愤怒之下上前将那疯也似的男人狠狠地推开，但这却让他如愿以偿的抢到了另一支耳环。男人拿着＂战利品＂夺门而去。那醉女人瘫坐在地上一直的哭，这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想如果小诺在她一定会镇定的处理稳妥，于是自装镇定的走到那女人的身边递过一张纸巾。她强稳了稳情绪，抬起红肿的眼睛望着我，那是朵刚被雾水打湿过的荷，晶莹得让人心醉，心痛，心疼。。。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深凹着一双布满血丝泪水横溢的眸子，那是双深情地，清透的眸子。“谢谢你”她用手理顺了一下被那男人揉得错乱盘杂在一起的头发，接着又黯然落泪。

　“我……我……对不起，看来我来的不太是时候。”

　“是吧”

　“那坠子……”

　“被他拿去卖了，去换那所谓可以激发灵感的东西。”说到这里她很激动，仿佛有些狰狞，可突然又低下头伤感的说：　“ 那耳环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是我最珍爱的东西，可是……”哽咽，让她又再次满头在泪海里。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我终究是有责任的，于是当天在珠宝店里卖了一对镶有蓝色宝石，四周也有暗花。银白外沿的水滴型耳环。在那男人还没回来之前将它送到了那。醉女人正在家里洗衣服，整整三大盆的衣服，我把耳环递给她，只是落泪，始终不肯收。尴尬的抽动了一下嘴角，“就当是朋友送的一份见面礼吧，如果你不嫌弃。”在我的再三推托之下，还是被勉强收下了。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给女人买的首饰。

　“谢谢，可是交我这样的朋友不值，我也不配！”　她默默的低下了头，声音沙哑带些忧伤。

　“只要你真地珍惜它，那就值了。”

　“不，我是说交我这个朋友也许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起初对这句话并没有在意过，没想到它确诊的应验了．

　（五）
　
　万娜抖抖的站起身，猛跑向我扑到我的怀中。仍旧只是哭，紧拥住娜颤抖的身体，我知道自己也在颤抖。　望着躺在血水中的糜烂的身躯，或许这是最快乐的结局吧！也许，仅仅只是也许！

　转过头挽着娜在这个漆黑的无人的雨夜里，离他而去，或许应该说，他离我们而去。我与娜谁都没有再回过头去，径直的走到车里。娜的手指仍然在滴血，匆忙的用纸巾帮她包裹好，两个人的手都在发抖，彼此对视但无言。一路的不安，伴一路的精谧。
　
　终于到了娜家，刚踏进屋内，我的精神极度崩溃，整个人瘫在地上。而娜疯也似的将Ｊｅｌ的东西，包括吸管儿，金属箔片，打火机，衣服等等，一股脑的全部扔了出去，然后便呆坐在我的面前。彼此相拥着的，是胜利，是快乐，是幸福？不，这只是罪孽的开始……

　娜仍然颤抖着，她从床板缝隙间拿出两个闪亮的东西，银白带蓝的光芒，是我送她的那对儿耳环。我抖抖的为娜戴上，这是残荷发出的最后一道耀眼的光……

汗颜jojo · 发表于 2007-9-11 21:29:11

（六）
　
　在相识后的第二个星期，万娜惊慌满面泪痕的跑到公司来找我。我与娜在下面的茶馆坐下，她显得很焦急，却红着脸只是落泪始终不说话。那天她穿着得以就是那套麻布上衣，只是被扯得很皱，头发有些凌乱，惨白的脸没有任何的装素，赤裸裸的突现着她的沧桑，痛苦与无奈。我凝望着她，但她只是低着头，依旧安静着。我没有多言，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的等她开口。娜慢慢得抬起头，绯红的脸泪盈盈的眼，望着我，反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她唇边微抖了一下，很尴尬，于是哽咽了回去，又落泪。

　“万娜，有事就直管说吧，不用介意，我的休息时间也要过了。”

　“我……我……”

　“没关系，既然来找我，既然算是朋友，如果我能过帮得上什么忙的话，不用拘束的。到底什么事情？”

　“我……我……我想－－－－借点钱。”泪水再次横溢，那神情是种莫名的悲伤，无奈的苦涩，却又透着期盼，希望。

　“借钱？可以，多少？”

　“三百”她低着头小声地说，又猛地抬起头，挣大了泪眼地说“我发工资就还，一定还的。”

　“可以，只是……嗯～　你是为他借的吧？这样会害了他的。”

　“我也不想啊，我的钱他都花光了，他的瘾越来越大，不论我怎么拼命的挣钱，还是不够……”　娜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呜咽了起来。
　
　“借你这一次，下次呢？你得想办法让他戒掉才是办法啊。”

　“戒？！”苦笑，轻蔑的，这样的表情我第一次从娜的脸上读出来，“怎么戒？她疯狂的毒打我，我可以忍，但是，当他瘾上来，痛苦的聚缩，抽搐，咆哮，那种恐惧你根本无法想象，甚至猛力的撞墙，用伤害自己的各种方法来抵御那种痛苦，看着这样的他，我……我的防线完全崩溃了，我只想看到他快乐，这样的他，我好怕，好怕。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除了钱，我还能做些什么？”娜拼命地抓搓头发，拼命的摇头，仿佛游走在崩溃边缘。“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保证，一定还给你，就借这一次，只一次，求求你！”绝望的挣扎着，满是心痛的痴情人。这样的一个好女人，怎么会爱上如此不堪的男人，真是为她感到可惜。并不想借钱给那已经失去人格的男人，但是又不忍心看万娜这般伤心。或许即使我不借，万娜还是会为他再去奔波，于是说服自己的原则，就当是对一个陌生人的怜惜好了。

　（七）

　小诺的时间总是紧得要命，对我还算赏脸，终于可以在一起喝杯咖啡了，情人的小别，让这样平常的见面都显得格外开心，珍惜。

　照例要了两杯相异口味儿的咖啡，小诺还是那样悠然自得的品尝咖啡，不时地讲讲她的研究，论文，笨手笨脚犯的小错误。我对她说了关于与万娜相识的一切，对小诺我总是直言不讳的，仿佛她就是有那种力量让人倾吐。小诺静静地听，慢慢的品，不时地投来柔柔的目光，让我感到温馨，舒畅。她没有对此加以评论，也没有流露任何的表情，只是文雅的像平时一样对着我笑着。

　“为什么不尝试加一点糖呢？”

　“嗯？！”小诺的问题有些突然，虽然不曾一次地问过，只是这次感觉时机很奇怪。“你知道的，我喜欢咖啡纯正苦苦的香味。”

　“是啊，可是那香终究是在苦里的，也仅仅是在入口的瞬间有香的味道，回味都是苦的不是么？如果加了糖，苦只在入口的刹那，余下的却是香甜。“

　“呵呵，个人品味，喜好不同么，何必强求呢！”

　小诺只是温柔的笑，平静之中却有着掩不住的忧伤，只是我读不懂。

　的确，不论是过程还是结果，一切都是苦的，但是我却乐此不疲，若让我有机会再选择一次，我想我真地会听小诺的话，加一点糖……
　
（八）
　
　不久后，与万娜在路旁邂逅，我请她喝咖啡，没有改变我还是我的苦咖啡，没想到娜竟然也不加糖的，她说她喜欢这苦味儿，就像她的人生。那天我们聊得很晚，聊得很投机。
　
　娜是个有思想的女人，只是在爱情里没有了自己。她是个外城人，家里很穷，所以到这里打工，一次偶然认识了Ｊｅｌ，是个漫画家，也就是那个男人。听她说一开始的时候Ｊｅｌ对她很好，而且很懂得女人的心，在他送那对儿耳环给娜的那天，娜把自己交给了他。Ｊｅｌ没有变，娜也没有变，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很开心，很幸福。娜说到这里时眼神凝望着远方，语速缓慢，无限的回忆，深情的陶醉着，却瞬间泪如雨下。

她继续说着，不久后的Ｊｅｌ便一天天糜烂，开始喝酒抽烟，他的画进展得很慢，但钱却越花越凶。本来存着买房子结婚的钱，也被他全部花掉了。这时娜才发现他在吸毒，可是已经成瘾了。一开始的娜还有挣扎，有劝阻，拼命的让他戒掉，只是没有用，还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无奈，失望，但却不能离开他，因为他是娜唯一的男人，深爱的男人。娜边说边哭，一丝震撼，同时也为娜感到万分悲哀。

　咖啡很苦，但唇齿之间还是会有浓郁的香醇。

　我问她手指上的烟疤是怎么来的，娜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用手狠狠地揉搓那淡黄色的疤痕。她说那是Ｊｅｌ上瘾后的事，Ｊｅｌ还没有接触那东西的时候他们是决定要结婚的，Ｊｅｌ为娜买了一枚戒指，有一颗不算大的钻石的戒指，Ｊｅｌ浪漫的像娜求了婚，那时的娜是个任何人都会嫉妒的幸福女人，看着戒指仿佛自己拥有了一切的幸福，所以娜比什么都更珍惜它。可是因为Ｊｅｌ成了瘾，所以没能如期的结婚。Ｊｅｌ越陷越深，一天没有了钱，他拼命的从娜的手指上夺下戒指，娜与他争夺，说那是他们的爱情信物，不可以卖的，于是Ｊｅｌ就用烟头强在娜的手指上烙下了这个圆圆的疤痕，还说这个更可以永久。于是这个烟疤就代替了戒指成了娜与Ｊｅｌ的爱情信物。成了幸福的转变，伤悲，绝望，和无尽的泪水……

汗颜jojo · 发表于 2007-9-11 21:31:58

（九）

　小诺一项都很镇定，很沉稳，即使在分手的时候也一样。

　为了庆祝小诺顺利地荣获了博士学位，我与朋友们请她大吃了一顿。很开心，小诺从不喝酒，今天也不例外，她总是这样坚守自己的原则。晚上跟小诺去赶午夜场的电影，可是我却无心看电影，忍不住地对小诺说着最近关于万娜的一切，她的生活，她的处境，以及耳环，烟疤，还有自己偶尔的拜访等等，小诺仍然静静地听，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这次小诺没有望着我。沉默许久的小诺镇定地对我说：“你应该明白，一向都是……我们都很真诚，一开始就是，无话不说的两个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恋人的，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跨越朋友这道线。”　随后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便起身离开了。

　影院里很黑，我的脑子里却是空白的，只是觉得额头上带着异样体温的液体在滑落……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离我而去了，留下的是无尽的深思，更应该深思的是，我竟对小诺的离去除了愕然没有丝毫的心痛。

　（十）

　一切都是天数，我与小诺，万娜与Ｊｅｌ，我与万娜，一切都是天数。对于结果，那定也是天数。像不加糖的咖啡，当然会是苦的……

　或许我真的是爱上了娜，竟然费尽心思不仅一次的劝她离开Ｊｅｌ，只是娜除了摇头就是哭泣，她的执著让我无可奈何。我也多次冲动的想问她是否爱过我，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仿佛答案很明显，可自己又不想去面对。我坚信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娜也一样，总有一天会离开的。于是我选择了等待。

　雨下得很大，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我已经习惯了下午这个时间到万娜那里，担心Ｊｅｌ再去伤害娜，所以今天也一样。

　好大的雨，下的人心里面怪怪的。娜为我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我有些目瞪口呆。万娜与Ｊｅｌ穿得很整齐，Ｊｅｌ还穿了一套过了时的旧西装，土头土脸依旧的颓废，只是像个人了罢了。万娜今天格外的迷人，如阳光下的残荷尽力的舒展着它的芬芳。她穿着淡蓝色简洁的小洋装，和一件陈旧但洗得很干净的Ａ字裙，脸上略微画了些淡妆，还涂了淡粉色的唇彩。看到我惊讶的样子，娜向我解释说Ｊｅｌ的画终于完工了，今天去交稿。她一脸的幸福，略微的回过头望了望床的方向，仿佛犹豫些什么，然后回过头，挽着Ｊｅｌ一起向门口走去。

　我载他们一起来到了报社，老板粗略的翻看了几页随后扔到了一边。

　“这烂玩应儿给谁看？拿走，拿走！”不懈的抽着烟，甚至没有多看Ｊｅｌ一眼。

　Ｊｅｌ有点儿火，在我与娜的劝说下又走了几家报社，杂志社等等，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后Ｊｅｌ还与老板大打出手，好不容易才把他拦下来，可是画却被老板撕烂了。

　我们陪着Ｊｅｌ去了一家酒吧，他不停的喝着，不停的抽，万娜在一旁不停的哭，我真得很心疼娜，但却无能为力。Ｊｅｌ拿了还剩半瓶多的红酒跌撞得跑了出去。此时的天已经黑了，但雨依旧下着，而且是越下越大。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只有我们三个矗立在雨幕中。

　猛地Ｊｅｌ向我莫名的发火，一拳将我打倒在于雨水里，没等我起身他整个人扑了上来，他打得很痛快，因为我没有做任何的抵抗，也不想让娜难过。娜在一边哭喊着，撕扯着，Ｊｅｌ终于停了手，蔑视的向我吐了一口口水。　他拖着蹒跚的脚步前行，娜跟在后面，而我只是再在原地。Ｊｅｌ瘫坐在路灯下，大口大口的喝着，万娜试夺下酒瓶，却被Ｊｅｌ推倒，酒瓶破碎了，我想那一瞬间万娜的心也跟着彻底的破碎了。娜拾起地上的半个酒瓶哭嚎着扑向Ｊｅｌ，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但终究没有上前，亦没有隐去，只是呆呆站在那，眼睁睁的看着娜将瓶子插进Ｊｅｌ的胸膛，刹那间暗红色的液体飞溅，我依然没有上前。

　（十一）

　我为娜买了一只镶有一颗足够遮蔽烟疤大的红宝石戒指，到了万娜的家，那里聚集了好多的人。我用力地向前挤，在这时见到医生们抬着已被白布覆盖了全身的娜出来，她的手腕上还有没有冷凝的暗红的像这红宝石一样的液体，伤口外翻着，如泡沫。我还是没有上前，只是惊愕的呆站在那里感受心痛的侵袭，然后颤抖的隐去了。

　回到家里久久的不安，于是煮了一杯咖啡，不加糖的苦咖啡，大口的喝着。无意间发现万娜写给我的Ｅ－ｍａｉｌ，是几个小时前的，她说她对Ｊｅｌ的死很内疚，很恐惧。其实我是清楚的，娜始终只爱Ｊｅｌ一个男人，如果说她是因自责而死，不如说娜是为情自杀。

　还未等看完娜的“遗书”，我就被戴上了枷锁。望着桌子上未喝完的苦咖啡，或许我真的应该加些糖的。

　第二天，我被推上了法庭……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