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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关于幼年时代与内心底色的一场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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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8 17:48:4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我在北京出生长大成年。但莫名地,我从来没有很确切地觉得自己是个正宗的北京女孩。也许是因为人生里的前三年里我被送去了武夷山,没有记忆的那段时光象一个隐形的刻度,在我的血液里刻下了某种鲜明标记。

妈妈生我的年代,生活都以工作为第一重心,我才出生一个月,她就得回到建筑院紧张忙碌的工作岗位,家里还有六岁的哥哥需要照顾,妈妈忙不过来。奶奶远在武夷山,她执意想要带大我这个小孙女,爸爸妈妈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同意了把我送到山里奶奶家。

爸爸因为兵器部的重任不能轻易离职。妈妈一个人抱着两个月大的我,坐了三天三夜的硬座火车南下到达县城,再转了卡车开到山里公路的尽头。奶奶的小村庄深埋在偏僻的山窝里,没有路了妈妈就只好徒步而行。正赶上深山雨季, 树林里风雨摇曳,妈妈弓着身子在防雨的斗篷里蜷缩着前进,她把我裹在襁褓里用双臂抱得紧紧的,在一步深一步浅的泥路上走了一天一夜。我哭了饿了,她就在大树下找一块大石头坐下给我喂奶,她用雨衣遮着我,在黑夜里打一盏小手电照亮我的小脸。我睡着了,她就继续上路。山林的夜深得象墨汁一样浓密,她的所有胆量都依靠着小手电和我酣睡的脸支撑着,在大雨狂响的山里越走越深。当在黎明的微光中她看到覆盖山坡的毛竹时,奶奶的小村就终于到了。小姑姑打着伞在村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手电光束在竹林边缘闪烁,便万分激动地奔了过去。

我就这样被送到了山里奶奶家。

奶奶家在山峦高处,往山下看,有时村落象被如雾云团托起来一般。 奶奶的房子是个一百年的老竹楼,一条小溪绕竹楼蜿蜒而过。 前方是院子,鸡鸭随性散步,竹楼没有门,更没有锁,面对院子的是一个开敞的中庭, 这里没有贼的概念, 谁都可以走进来坐在桌边自己喝茶等主人。中庭向左右伸展开一系列竹屋,奶奶和未出嫁的姑姑住在左翼,伯伯婶婶堂哥堂姐一家住在右翼。村落里没有自来水,但竹楼的后园里有一口泉水甘甜的深井。深山里也没有电,但有煤油灯和萤火虫。

这里勉强算一个村落,总共还不超过20户人家,到下一个村落要步行一小时的距离。村子里所有人都象是一家子,分享着共同的大小事。我们到达的第二天,全村人都来看妈妈和我。

几天之后,妈妈依依不舍地离开深山,一去就是三年。我由奶奶和姑姑带大。

奶奶个头娇小精干,她不喜穿鞋, 光脚行走在山林田野各处。白天她到自家菜地干活,就用一大块棉布把我包起来背在背上,去田里插秧或摘茶叶。作为婴儿的我在人生最初的几个月里,无论醒着睡着,都在奶奶的背上。我透过奶奶的肩膀看着颤颤巍巍的世界。白天,毛茸茸的毛竹从她肩头伸展着朝两侧排开。晚上,她在巨大炉灶前做菜,我就看着火苗从她肩头蹿起。

姑姑在隔壁村給小孩子教书。一放学她就飞奔回来,把我从奶奶的背上抱下,逗我笑哄我玩。时常伯伯一家也来一起吃饭,把我举得高高地旋转。

不干活的时候奶奶就抱着我坐在中庭,眼前就是开阔连绵的山峦,各种深度的绿色溶解在潮湿的空气里。山顶上由层层叠叠的灰绿毛竹勾勒着柔和的轮廓线,近一点的地方是翠绿的菜地,青色小溪,和开满小花的绿野地。 当夜降临,村庄被黑暗笼罩,一切都骤然消失,穹顶星空之下,全都是星火难辨的萤火虫。日与夜清晰可辨的颜色,就由奶奶轻轻地扇着蒲扇,扇入我的瞳孔里面。

我会爬了,奶奶就把我放在竹木地板上。竹楼对我来说是无边无际的探索空间,我一边爬身旁还常有比例巨大的鸡鸭和猫狗踱步而过,兔子们也常驻足侧目。

会站了,奶奶就把一个木头高凳子翻倒过来,凳子的四脚和横向的木条成了围栏,我就站在那里面看奶奶做饭和修补被子,听姑姑和我说山里话。

会走了,从竹楼到小溪的范围就都变成我的天下。我在小溪边看鸭群拍掌游泳,不同人家的鸭子戴着不同颜色的领结。我在院子里看鸡妈妈带一群小鸡找虫子吃,有时刚出生的一窝小鸭子也紧跟着鸡妈妈不肯掉队。我会走到院子旁边的猪圈跟前,看着比我大十几倍的肥猪在泥里面拱来拱去,母猪半躺着給刚出生的六只小猪喂奶。

我人生里的第一个记忆大约就在那时。我一直记得一个清晰的画面:我穿着开裆裤走到竹楼前的开满野花的草地里,我尿意盎然便蹲下来,发现旁边的野草比我还高。我抬起头看野草划出的天空,空气潮湿,蜻蜓很低。

我和所有小动物成了好朋友。奶奶把竹楼里的一个空房间铺上了稻草給小兔子们住。我人生里的第一个任务是早上把兔子房间的门打开,让它们到院子里散步。傍晚,我会把一只只兔子抱回房间,把门关好。

奶奶家有个神秘的阁楼,是个低矮的储藏所,藏着粮食,收割和碾米的工具,还有过节时才用的装备,我经常偷偷探进去寻找“宝物”。有天晚饭时间,奶奶和姑姑喊我喊不来,去掉哪里都找不见我,最后在阁楼上发现我搂着一只小猪仔睡着了。我说:我是来阁楼找小猪的。姑姑笑着说:胡说,猪仔怎么会自己上楼呢。

两岁,我就加入了堂哥堂姐的探险队伍。我跟着他们上山,他们爬上树采桑葚,我就拿着篮子在树下捡。我们一起走很远的路到山脚下,在河里游泳抓小鱼,用玻璃罐子抓住迷你的蓝色蜥蜴。

奶奶的村落里没有店铺,几乎一切食物都由自家的菜地和饲养的家畜来提供。奶奶用木头仪器碾米,婶婶拿米来酿自家酒。每到节日,伯伯就搬出沉重的石缸,轮圆了长木锤在缸里打米糕,打出筋斗的米糕叫做“白果”,沾一点白糖是小孩子最喜欢的食物。我的拥有物品就是一把小凳子,一块小毯子和一个小瓷碗。我总是坐在中庭小板凳的专属座位上,膝盖盖上小毯子吃白果,大黄狗总是过来趴在我身边,陪我眼睛忙不迭地看着面前的绿色世界。

夜来了,竹楼里只有一盏煤油灯和几柱蜡烛,人们总是早早就上床休息。我躺在小屋的凉席上,蜷在奶奶怀里,看着云在月光下的影子映在房间墙上缓缓行走,很快就眼皮沉得抬不起来了。

有一些回忆是后来亲人们和我形容的,但也有些画面我从那时就记得。我记得我和奶奶的小房间有个向阳的竹窗,有只灰色的猫总是趴在那个窗台上。我总是记得奶奶的背特别宽厚,奶奶的手温暖而粗糙。

当我到了三岁,爸妈一起到了山里,来把我接回北京。姑姑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奶奶在最后那几天一直抱着我。当我看到妈妈,我叫她阿姨。奶奶说那是妈妈,可这个概念仍然无法唤起我任何情感涟漪。离开的那天,我死命搂住奶奶的脖子,怎么也不肯让妈妈抱。爸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哭大闹的我抱出村落。我的整个大山里的童年只留下一张相片,是我和奶奶临别时的合影,我抱着奶奶哭得稀里哗啦,奶奶对我微笑着,但眼里都是不舍。

妈妈说,坐火车硬座回京的那一路痛苦至极,没有了奶奶,我歇斯底里不肯睡。我拒绝躺下,拒绝合眼,拼命要寻找自己熟悉的人和物,嚎啕大哭惊扰了一车厢的人。最后,是妈妈把我背在背上,让我恍恍惚惚想起奶奶的背部的感觉,才精疲力尽地睡着。

到了大都市北京,我象根水泥地上的野草般格格不入。我的头发是黄的,妈妈剃光了我的头发,给了我一顶帽子。我说着一口山里话,和妈妈完全无法交流,我哭的时候她得找来爸爸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我以大山养育出的倔强天性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城市生活,可我总是无法在横竖的直线里快乐坦然,总企图撞开那个边界逃到哪里去。

妈妈送我去了幼儿园。有一天我趁着老师们正在交谈,飞奔出教室和大楼,冲出院门,一直逃到大街上。我对着整个世界大声哭喊:“谁带我回家!谁带我回家!” 老师们在院内疯狂找我,找到街上也没发现我的踪影。当时正好有一位妈妈de同事骑自行车路过,认出了我,便把哭喊的我带到了妈妈单位。当妈妈脸色苍白地闻声来找我时,我正躲在她的建筑制图画板底下,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这件事妈妈每每回忆起来都后怕得倒吸凉气。

还有一次,妈妈带着我去商场买布。妈妈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和柜台店员说话。也许是那天妈妈穿了件新衣服,我抬头看看她,心想这个人我不认识,便甩开她的手自己跑掉了。在商场里我跑得漫无目的,想着还是应该找到妈妈,于是到商场门口的车棚里找到了她的自行车。两个小时之后,妈妈满头大汗焦急地出现在车棚,我才知道那个我以为陌生的人就是我妈。

再一年冬天,四岁的我发高烧生病在家。妈妈不得不去上班,便安置好我让我睡觉休息,她还用录音机录下了自己讲的故事放給我听。但她一走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登上高凳从柜橱顶端的罐子里偷了几块冰糖吃。然后我越来越无法容忍一个人待在这个小小的水泥方格里,便从家里跑了出去。我的认路能力不差,一个人在寒冷的冬天里跑过三条马路一直跑到妈妈de单位。妈妈看到发着烧的我出现在她办公室,光着脚只穿着拖鞋,没戴围巾,拖着鼻涕,她震惊得说不出话。

在这个大城市里,我总是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寻找着自己也说不清的什么东西。

上了小学以后,我开始显示出在大山长大的一些优势。我的身体特别好,极少生病,体育也突出。爸妈个子都很矮,我却奇迹般地长成班里最高的女孩。我的性格里明显地有探索精神,胆大不娇气,去郊外野游在操场拼杀,我都毫无退缩感。老师们似乎格外稀罕这种性格,在我的记忆里,我永远被任命为班干部。

一只山里的野鸟正在适应一个城市的丛林。当我小学时再回到山里奶奶家时,就有点不同了。姑姑出嫁了,奶奶家冷清了一点。我趴在奶奶的腿上粘着她,亲密得不行。奶奶看到我特别高兴,忙里忙外地給我做各种好吃的东西。我首先奔去兔子们的“房间”看我喜欢的小家伙们,现在已经不知是第几代了。其中一对最肥最大的兔子最让我喜爱,它俩总是恩爱地挤在一起,形影不离,像系在一起的一对绒球。然而第二天房间里只剩下母兔,我去到哪里也找不到那只公的。之后我惊恐地了解到它就在饭桌上,奶奶为了招待最疼爱的我,特意宰了家里最肥的兔子給我吃。我却大受刺激,哭着坚决不吃,躲着坐在中庭的小板凳上不肯上饭桌。奶奶很失望,爸爸来说我,可我生起了奶奶的气。奶奶叹气说:“小霏不一样了。”

我和山里的堂哥堂姐也产生冲突,企图用在城市里学习到的行为规范管教他们。我看到堂姐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刀去林子里砍果子,就制止她说:“老师说了,小孩子不可以拿刀玩,危险!”堂姐根本不听,我的倔脾气便上来,去和她抢。堂姐也不肯松手,于是争夺之间刀子划伤了我的手,一条口子血流不止,我哇哇大哭起来。后来爸爸出现帮我把伤口包扎上,伯伯狠狠训斥了堂姐,堂姐却很委屈。

我又缩回我的小板凳。怎么回事呢?我明明这么喜欢这里,为什么会不顺心?我看着夜幕降临,熟悉的萤火虫们围绕到我身边,头顶上星云旋转,我安静了下来。夜里我从爸妈房间溜出来钻进奶奶房间,掀开被窝抱住奶奶。她用温暖带茧的大手摸我的头发,用山里话和我说:“小霏呀你以后会去很多地方,但你要记住大山不会跑,它就在这儿,找到了大山你就找到了奶奶。”

我在山里度过了愉快的暑假,我和堂哥堂姐在小溪打水仗,喂猪赶鸭子,上山采梅子,敲打白米果,我太喜欢这些事,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

初中时再回来时,堂哥去县城工作了,奶奶家更安静了。我开始出现对大山的种种不适应。从深山到奶奶的村庄仍然没有公路,我坐在摩托三轮车上在山路里颠簸到吐。到了奶奶的百年老竹楼,我意识到以前从没有想过的事,这里原来是这么落后。村庄仍然没有自来水,整个楼院只有中庭一盏电灯,更别提电器了。奶奶老了很多,却仍然要砍柴劈柴生火做饭。我常看到她小小的身影背着沉重的大捆柴火从竹林里走下山来。这里也没有厕所,茅房还是那个腾空架起的小竹阁,我一边如厕一边能低头看到下面桶里的米田共,翻动着黑色的苍蝇和白色的蛆,让人作呕。每天早上天亮时,掏粪人就架着粪车把一大桶粪便倒走。小时候我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此时却开始感到不可思议。我抱着最爱的奶奶抱怨着:“这里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啊,都和以前一个样!”奶奶说了句我不明白的话:“有时不变才是一件好事啊。”

我还是那么爱这里,永远的层层叠叠的绿色温润着自己的双眼,每一口呼吸都是野草和溪水的清新味道。这里少有人类制造的声响,但自然里拥有那么丰富的安静的声音,微风吹得毛竹沙沙响,鸭子在溪水里哗啦啦地拍打着翅膀,虫子们躲在野花后面鸣叫。

我想在这里待整个夏天,却遭到了蚊虫的袭击。村子里来了我这么块少有的鲜肉,虫子们疯了一般来尝鲜,几天下来我的胳膊和腿上密密麻麻浮现出咬痕,肿得粗了一圈。我痒得坐立难安彻夜难眠,有天我无所事事数了一遍,全身被咬了400多个包。

虽然舍不得奶奶,但我还是被迫下了山,回到北京。

我时常想起着大山的美好对比着它的闭塞。我意识到我和那里的年轻人很不同。 我和堂姐提到的我喜欢的书和名人她一概不知道。邻居的孩子们穿着旧衣服,他们常常不在乎去上学。我有种心塞的感觉,我时不时把我不穿的衣物和看过的书打成包寄给姑姑,让她分给村里的孩子们。

我依旧在城市里闯荡着,逃窜着。到了十七岁那年我忽然被抑郁打倒了,我停止了奔跑,总也无法开心起来。我心里无缘无故出现个空洞,脚底下没有根似的轻飘飘地,我硬碰硬地撞到那个终极问题: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而且不只是我,我意识到爸爸也不开心。那一年他給我的印象只有站在阳台的那个背影,他总是面对着外面的灰白天空和沙尘城市,一口口地吸烟,一盒接一盒。

我回想起以前和他一起回老家的情形,那像是一个不同的人。县城中学校庆时总要邀请他回去,因为他是个名人。崇拜者簇拥在他左右,人们忙不迭地把各种山珍海味摆到他眼前,他的头顶上有光环,脸孔的笑纹里都映着光辉。这不稀奇,他当年从那个只有百来人的小村子里翻山越岭到小县城读书,读成了高考状元,不仅一举考上了北京,还高分考上了清华大学。这是县城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光辉一笔,爸爸名留青史,光宗耀祖,每每回到这里,就被众星捧月般地围拢着歌颂着。爸爸把自己从大山里连根拔起,落到了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因为他的出息,才给了我更多选择的未来。但是爸爸用大山换来的世界好像变成了这个阳台大小的仅仅三寸空间,他每天定点上班,定点下班,定点到属于自己的阳台抽烟,透过阳台封住的铁栏杆看着外面的苍茫一切。这个城市里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过去,他到底是谁,他是否想要去什么地方。

我給爸爸寻找着病根,却无法解释自己的无所适从是因为什么。这个城市里的童年光影早已不见,小时候走过的路上的每一块砖都已经翻新。我站在尺度惊人的多层次的道路中央,没有一棵树能挡住太阳的暴晒,我抬头看不清太阳在哪里,四处都像自己的心情一样浑浊,每一口呼吸的酸涩尘埃都成为了我对自我的印象。我有种无处可逃的恐慌感,笼罩着未来的迷雾让我窒息。终于有一天我在家里哭了。爸爸那不变的背影忽然回转了过来。他熄了手里的烟,走到我跟前说:“去看看你奶奶吧。你自己去,我给你买火车票,大伯去县城接你。”

经过几天几夜的行程,我风尘仆仆地到了山里的奶奶家。堂姐也已经离开,这里更加清冷了。奶奶老了,背驼了,站在那里只有小小的轮廓,我小时候对她的那个宽阔背部的记忆已经不再真实。但老竹楼没变,大山也没变,我还是可以坐在中堂的板凳上,趴在奶奶的腿上,直视大山千年如一的绿色。我呼吸着,让潮湿的空气狠狠撞击肺部,听着风和云的声响,我象小时候那样轻易平静了下来。我忽然明白了为何奶奶会说“不变有时是一件好事”。

我跟随着奶奶做饭喂猪,下地干活,双脚插在泥土里,身体与原野融为一体。累得出汗时,脑袋里的困扰就烟消云散,蓝天下田地间的我清晰地存在着。我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虽然山里话我已经忘了很多,但还是和奶奶大声说笑。夜里,我和奶奶坐在中庭那一盏孤伶伶的灯光下,安安静静地看萤火虫在田野飞舞。没有灯火的夜原来是有这么多动人的细节。我问奶奶:“世界那么大,我常常迷路怎么办。”奶奶说:“把大山印在脑子里,去到哪里也不迷路。”她又说,明天让村里人带我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

第二天,奶奶招呼来村里开摩托的小伙子,他载着我向大山另一侧而行。一路颠簸之后,我听到了瀑布声,小伙子说是发电站到了。我从摩托上跳下来,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成千上万的巨大的蝴蝶从天而降,在瀑布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和飞溅的水花中翩翩起舞,它们围绕在发电站的上空和周围,象龙卷风一样旋转着,拼命的扑闪着绚烂的翅膀。它们好像是收到电磁波的指引,一同来这里进行生命的狂欢。蝶群如同星云席卷着水汽,落到我的肩膀上,手上和脚边,当我被蝴蝶的漩涡笼罩,我的心都觉得颤抖起来,有什么东西沸腾了血液,让我想要随之呐喊,想要和它们一起奔入生命的狂流中起舞,再也不躲藏。

那个夏天的画面給我的灵魂涂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底色。我让自己的内心永远挂着这样的背景幕布:安静时,心要如同大山那样永恒地存在着,沉甸甸的绿色有着凝固时间的力量;但心也要有蝶群那般狂舞的自由,迎风而起的生命激情。蝶群可以尽情地向高空而飞,它们丢不了大山,也迷失不了自己。

后来我去了很多地方。我努力存留着这样的内心底色,去了伦敦,寻找以前不敢想象的路。我一直想念着奶奶,竹楼,大山,萤火虫,和飞舞的蝶群。

奶奶病重的那年我从伦敦奔回了老家。大山一同以往,除了人们在这里出生长大变老死去,其他都没有变,青山绿水溪石竹楼,磨成了我的记忆宝石,它是不变的,就像这颗星球上属于我的一粒定心丸,我是多么幸运。 奶奶躺在那个属于她的房间,那张床上,这床仍旧和我作为婴儿躺在奶奶身边时一模一样。奶奶生长在这里,也在这里告别。她握着我的手说:“小霏,我就要去找我的妈妈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她了。”

那段时间,爸爸也在山里待了很久,一直陪伴着奶奶。我看到爸爸坐在中庭默默地打量着对面的山峦和毛竹,沉浸在无声的声响里。他的眼神里忽然闪现出温柔,与世界都握手言和的释然,我在那流淌的目光里,忽然就能看到多少年前那个提着一袋米光着脚翻山越岭去县城里上学的小男孩。

奶奶离开时我哭了,但那不是痛苦的眼泪,而是好像看到奶奶变成了蝶群,卷着风,在群山围绕之下,飞向了耀眼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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