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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3月29日。星期二。
这段时间的事,要写很久很久。
从哪里开始呢?上星期四吧。
话说上星期三,开店的第二天,就成了饮食中心里的众矢之的。各店争先恐后地狂拨基亚手机,对我的违规行径进行投诉,把基亚气得七窍生烟。他决定严肃地跟我谈谈,当晚发短信约我次日,也就是星期四上午的十点,跟他开个会。
看到他发来的短信时,是星期三的深夜。回信息告诉他,翌日我要去见医生,估计十点回不到,但一回到就去找他。
星期四一早,依约回医院找医生进行年检。在候诊室里,接到基亚的短信:“Good morning, you are in breach of your lease for selling takeaway food for consumption at our food court. Please be advised that you are only permitted for domestic & commercial catering for consumption outside our building. You must stop this practice at once or we shall terminate your lease.”
当即回给他:“Morning. That's a serious issue. I never meant to sell food to be consumed in the building. Will talk to you when I go to see you.”
从医院出来,顺道回了趟之前的办公室,拿了一摞广告到保安室,让烈士帮我派发。
回到店里,已近十二点。托尼正在他的会议厅外忙活。他循例问:“还好吗?”
我说:“有点小问题,基亚可能会中止我的租约。现在我要去见他。其实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其他店面发生冲突。”
托尼大概是饮食中心的元老,深得众人信赖,对此事早有耳闻,便伸出右手作个数钱的样子说:“唉,也不至于的。你去跟他谈谈再说。事实是,每个人都想挣那么一点点。”
进了基亚的办公室,看鹤发童颜的基亚板起娃 娃脸。
他说:“你让我很头痛啊!这个打完电话那个又打,都说你卖饭给客人在food court里吃,我很生气啊!我总不能老是帮你,我在这个位置上,每个人都要帮的。你要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店租都比你的贵,我们合约里已经规定你不可以卖饭给客人在大厅吃,你就不能违反这个条款。你上次问我,什么叫违反规定,像你现在这样就是违反规定。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市场是有的,而且市场很大,在于你怎么开拓。我已经给你一段时间开发市场,你好好去做,是能做起来的。你这广告设计得很好,是在中国做的吗?”
“不是。是这儿做的。我会跟客人解释我们的食物不能在楼里吃……”
“可是你能保证他们会听吗?我相信你会解释,但你是无法保证他们会遵守这个规定。你以后不能把东西摆出来卖,店里有takeaway字样的广告都拿掉。他们如果订餐直接拿走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能让他们在大楼里吃,因为你不能做与其他店有冲突的事情。”
回到店前,托尼又问:“还好吗?”
“好,基亚没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星期五,在门口派发广告的安吉拉跑进来说:“那边店有个女的刚才跟我发生了争执。当时有个客人走过来问情况,我说我们可以送餐,他们也可以pick up。旁边那店一个女的就跑过来说:不可以pick up!他们只能做送餐。”
安吉拉并不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时便说:“可以的!我们可以做送餐,也可以pick up。你有事可以跟我们老板说,不要对客人喊。”
那女的就说:“我不会跟你们老板说!我直接跟manager说!”
估计基亚又接到一个投诉电话,只不过他已经懒得再找我了。
性情刚烈的安吉拉本想让我找那个女的评评理,我说:“算了,不跟他们争,这事情我已经够头大的了。”后来其实想过要找他们店聊聊,说明一下情况,只是忙起来不得不放下。
开张以来,每一天都忙到深夜。尽管还没有什么订单,但每天仍然得准备每种菜式,以应付突如其来的需求。这么一来,到收摊时,就得把食物处理掉,把锅碗瓢盆洗好才能回家。每日好象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瞎忙乎。身子一陷进店里,就再也拔不出来。
广告仍然没有时间派发,每天仍然不得不抽空给Optus打电话,追问为什么他们一直说我的电话好了,我却不能用,网络也接不通。
大概在拨了十几通电话后,昨天他们终于发现是Telstra驳错了电话线,把我的电话接驳到卢莎的旧电话上,导致我的电话不能使用。
Optus预约了Telstra的技术人员,这两天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愿一通百通。
今天下午以前,在店里经历了很可怕的心理难关。
上一周,家中诸人都很踊跃地到店里帮忙。但因为订单极为有限,排班表还不能规划出来,只是按他们的时间表很随意地让他们过来。有时候大家作业都多,我就干脆自己跑到店里。
今天独自在店里呆着,右侧耳朵一直有拥堵感,轰轰作响。可能正是这种生理上的不适,导致了自己心态上的失控。
许多天来,每件事都不得不自己扛着。老妈说来,却迟迟不能启程。一个人呆在偌大的厨房里,为着不明朗的今天准备每一道菜时,心中总反复闪过一句话:“人生是一次孤单的旅行。”
每念及此,总是悲从中来。
是啊,这是何苦。放弃了给铁笛读故事的时间,放弃了一切的娱乐,进入这个或许并不属于我的场所,体验一种不属于我的生活。何苦。当初,完全可以拿着自己的一点钱,快快活活地过几年逍遥日子,挥霍净尽再谋出路。
可是今天,为什么会来到这地方,不断地投入不见产出,也未见到他的应许,每日熬过长长的工作日,却不见收获。
基亚不是要中止合约吗,那就顺水推舟地让他中止好了。现在退出,损失的只是几万刀;以后退出,损失的可能就是生命了。
脑子一直不受控制地迅速运转,那种半途而废的念头竟然越来越清晰。
静心祷告:“神啊,求你驱逐这让我软弱的灵,驱逐这让我身体不适的灵,让我凭着对你的信心,沿着这条路平平安安地走下去。”
然而,那种软弱感变本加厉。午饭后,我给刚从大马返回的Sim打了个电话,才感觉耳鸣消失了。
我能看到,在这一路上,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产生放弃的念头,但我不会放弃。
前两天,看到小朋友们因为出师未捷而郁郁寡欢,我说:“现在种子才刚刚播下,怎么可能马上有收获呢。”
的确,一粒小小的种子,需要多少辛勤的浇灌,才可能发芽成长。我们浮躁的心常常只注目于收获的喜悦,而忽略了我们应当为之付出的努力。
开始不由自主地瞌睡,就此打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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